而被屏幕上宛如天作之合般亲密的两人深深刺痛双眼的欧阳罄,她难堪地咬紧了唇,面色发白地低下头。哪怕洪潜已经告诉过她这只是一场毫无感情的商业联姻,但听着这满座宾客的鼓掌欢呼,她还是难过得无法呼吸。她觉得自己不该来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女人站在一起接受祝福,她压根做不到预想的不动声色。那些好似看穿一切的揶揄目光,几乎要将她戳成筛子,她很想大吼她不是插足者,很想拿出那些他们相爱的证据甩到那些人脸上,可她做不到。她知道这场联姻背后代表着什么,那是一串她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她没办法承担任何破坏这场宴会的后果,却还是无法放弃来见证自己心上人的订婚现场。而现在,她看到了。他姿势自然地牵着自己美丽的未婚妻,亲密地搂着她的腰,用她最熟悉的那种温柔笑容看着她,轻声细语地与她交谈、逗她发笑——一点也看不出与对她有什么区别。任何人见到他们都会由衷地赞叹一声郎才女貌、感情甚好,哪怕其中有几个与洪潜交情不错、一早就知道她存在的人,也并不妨碍他们说这些话时的真挚表情。明明在那之前他们就用同样的表情语气也祝福过她和洪潜的不是吗?她到底是为什么非要来这里接受这等剜心的痛楚呢?她睁开水雾迷蒙的双眼,看向与洪潜相携敬酒的那道身影。之前歇斯底里的人,如今优雅淡定得宛如胜利者般,看着她露出矜持又高高在上的笑容。她当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坚持要来吗?不,她知道。她自认自己没有准新娘那得天独厚的外貌与家世,但之前每一次交锋赢得的胜利都让她那份埋藏在心底深处的自卑无限膨胀,然后变成野火燎原般的自负。瞧,哪怕是身份尊贵的集团大小姐又如何?她爱而不得的男人却能一次次和自己相谈甚欢,甚至在发生冲突的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偏袒自己,而她只能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婆子一样大吼大叫、上蹿下跳、毫无形象。她轻而易举地赢了覃与太多次,所以这么盛大的日子里,她也绝不能放过。所以她来了,来围观高贵典雅的准新娘在见到她这位不速之客的瞬间眼中的慌乱和气愤,来等待她贻笑大方地在洪潜的规劝下撒泼似的坚持要将她赶出门去,来享受周遭宾客对她这不顾两家体面的处理方式的嘲笑与讽刺……她趾高气昂地来了,也成功让洪潜亲自去接了她,甚至连与宴宾客那些充满疑惑的视线都在她计算之内——唯独没有想到,覃与竟表现得如此从容冷静。覃与甚至不需要刻意地向看热闹的宾客解释她这位没有邀请函却被准新郎亲自迎接进来的不速之客到底是谁,只笑容浅浅地对她说一句“欢迎”,将她视作最无关紧要的来宾客套一句,就足以将她的这份特殊变成其他人眼中的不守规矩,进而在洪潜对她的特殊关照上暧昧地猜测,将她钉死在“急不可耐跑来正室跟前炫耀的玩意儿”上,用各种鄙夷的眼神热情招待她。仅仅一个照面,她就输得彻底。甚至就连过往永远和她站在同一阵线、维护她的洪潜也没再给她一个眼神,反倒搂着他美丽的未婚妻耳鬓厮磨,言笑晏晏。一切脑海中预想的全都被推翻,承受一切苦果的变成了自己,那饱涨的自负也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蔫了回去,她的自信心碎了一地。“小罄,你还好吗?如果实在不想留在这儿,我就带你离开吧。”身旁男人察觉到她惨白的脸色,担忧地询问道。她确实应该离开这里,但对洪潜还残留的那百分之一的期待却将她视线牢牢地绑在一桌桌敬酒走近的男人身上。她摇了摇头:“我没事。”哪怕只是一个安慰的眼神或是笑容呢?只要他给她,她就还能对这份爱坚持不懈地热情下去。男人抿紧唇,顺着她视线看向笑容满面的那对新人,尤其是惹得自己心上人如此伤心的覃与,他那眼中恶意都快遏制不住地满溢出来。对于别人视线一贯敏感的覃与捏着一点没少的酒杯侧头看过去,在看清对方阴鸷神情时没忍住笑了一声。正和人互相恭维的“发言工具人”洪潜扭头看她,说了太多话的嗓音有些沙哑:“怎么了?”“没,”她侧过的脸庞精致白净,微微上扬的唇角泄露出她此刻的闲适愉快,紫红的酒液随着杯身倾斜刚刚触到她抿起的唇瓣又不甘心地回落,只留下让红唇染得越发湿润的一层薄薄酒液,“一条疯狗罢了。”
盯着她唇上酒液出神的洪潜,在听到她后面半句话后微眯着眼扫向她适才看去的方向,结果还没等他把“一条疯狗”和谁对上号,就撞进了欧阳罄一双泪眼中。迎着对方越发显得急切和期待的眼神,他却没有再和之前一样用笑容去安慰。他那双幽邃漆黑的眼睛,在没有任何情绪覆盖时呈现出的,是纯然的冷,宛若滴水成冰的冬夜,让人有种浑身血液都被冻结的错觉。欧阳罄不自禁打了个寒噤,噙着眼泪惊恐地低下头去环抱住了自己。刚刚那是……洪潜吗?看了一眼擅作主张犯蠢的女人后,洪潜收敛心神,揽着覃与,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应对宾客身上,再没往欧阳罄所在看一眼了。蠢,却好掌握的工具似乎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效力,那么他是否该考虑,丢掉这个跌份的工具呢?洪潜面带微笑地和人交谈着,心里如是想。覃与可没有男女主那么丰富的内心活动,她来这几天压根就没想起过女主这号人,对她说出那句还算礼貌的话也不过是她懒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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