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位中年人,若有所思。
解清泽接过他的茶,一口饮下,看向对面人的眉目淡然,随后对他道:“你是解丰原,你认识孤,对么?”
解丰原……解丰原……她在脑中搜刮着自己最近攒的洛川国王室常识,突然想到,那位解令止的父亲,记得解清泽管他叫解丰野。
鬼魂随后在她耳旁悄声道,“是了,若我记得不错,他曾是丰野最小的王弟。”
那叫解丰原的中年人端坐在他对面,低下头思索了一番,又对着解清泽点头道,“不错,我幼时曾误闯宗堂,不小心在后殿冲撞了尚在沉睡的叔祖。”
解清泽又问:“后来丰野曾和你提起我?”
解丰原又点头:“叔祖苏醒时,我曾收到先王来信。但请叔祖放心,此事为解家王室隐秘,我从不曾告知任何人。”
解清泽神色中流露些怅然,缓缓摇了摇头,“无妨,孤最近也一直在想,自己是否出世太久,倒牵累后世人。”
那中年人又缓缓答道:“叔祖是先祖遗赠解家之福泽,先父在时,每每躬亲于宗庙,今日想来,也应是得列祖之训示。”
解清泽微微用手撑着头打量着他,似是在想些什么,可神色决然,又似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如今朝堂内外,百废待兴,你可知孤选你为何意?”
解丰原闻言,深思了许久,终于看着解清泽,点了点头。
“我知叔祖之意,叔祖为救灾民,清理党派,所以施以雷霆手段。如今大浪淘沙,风波渐息,洛川需要有人稳坐宫中,镇守四方。”
解清泽点点头,“你心思通透,行事老练,最适合不过。”
“只是……”他神情有些复杂地继续道,“幼时得见叔祖,惊以为仙人,而今叔祖复醒,更兼身强体健,而我……”
他又叹了口气,“侄孙已儿孙满堂,却实在不适应对着叔祖恭称一声叔祖。”
解清泽勾起唇对着他笑了笑,“不必拐弯抹角,想必以你的手段,也对令止的话有所耳闻。你们猜的都不错,我身上并未流有解家血。”
“那,叔祖……”解丰原这辈子已经见过不少大风大浪,还是对解清泽的坦诚略微感到惊讶。
“只不过,高祖却是我祖父,文祖也却是我先伯,我父亲,也确实是曾经高祖的第七位殿下,解黎束。”
解清泽继续缓缓道,“这其中其他曲折不便告知,也并非凡俗之事,你知道了,并非你之福泽。”
解丰原神色复杂地点点头,“叔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是否怕我像令止那般,行差踏错?”
解清泽闻言却未直接开口,只拿起旁边第二杯早已放凉的茶,一饮而尽,“不论如何,终是我造下的孽障。若能选择,我倒也不想活得这么长久。”
“还是说,你也曾觉得,我只是个妖物吗?”
他转头看向解丰原。
对方倒是摇了摇头,对着解清泽躬身一拜,“若叔祖真是妖物,大可自己做了这国君。我曾见过叔祖教养元臻时的模样,叔祖拳拳之心,小辈不敢擅自揣摩。”
解清泽闻言面色似有恍惚,他深吸了口气,才又道,“如此,我便没看错人。”
“这朝堂需要一个能镇得住的人,可我累了,已不愿再多管此间之事。我只求你兼收并蓄,做个开明的国君,为国为民,保住洛川基业。”
“叔祖既选我,我定不会让叔祖失望。”
解清泽摇了摇头,“可惜我已不再相信任何人了,这一次,我要你和我立下血契,如违誓言,你便去死。”
解丰原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忌惮,他既无奈又似挣扎道,“好。”
解清泽便坐起身,略微扬起手,中指上术法的白光蜷曲闪过,看得解丰原肩上一紧,接着他指尖的血滴落在解丰原面前的茶杯中。
“立下你的誓言,然后喝下去。”
解丰原端起那杯茶,对着解清泽道,“此生,定尽心尽力,为国为民,守我洛川百年基业。”
解清泽的眼神微微暗了暗,直至盯着他将那杯茶完全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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